“老子要錢”
“對要錢,要清清白白的錢”林芷擔心六指再走回老路,忙補充道。
六指笑了下,“傻子。”
他將包袱向肩上一拎,“走,回酒坊賺錢”
林芷不知自己的話六指能聽進去多少,但她聽到六指這麼說,卻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翌日。
林芷看六指並無異樣,便也放下心來,只是申正一過,林芷就有些坐立難安。
她找了個機會溜出酒坊,柳舞說,那紫鳶今日酉時會去城西的李員外府,如若再錯過這個機會,日後想要見她便是難了。
待林芷立在紫玉閣不遠處的那棵柳樹下時,六指已是穿上了那雙新鞋,站在她身旁。
“六指哥,”林芷瞅着那紫玉閣大門的方向小聲說道,“我還當你會捨不得穿呢。”
“啥”六指眯着眼亦是望着那紫玉閣門口。
“鞋啊,柳舞做的鞋。”這已經快酉時了,紫玉閣只有立在風中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同絡繹不絕的恩客,卻沒看見有哪個女子從裏面出來。
林芷心裏有些緊張,同六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她做了就是讓我穿的,有啥捨不得。”六指靠在樹上,將帽子向下一拉,像是要在此打個盹兒的樣子。
沒想到,這六指哥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林芷微微笑了笑,她心裏閃過一個人的影子,不知“他”此刻在做些什麼,這麼久沒見了,花明如
林芷思念着他,卻又不敢去想起他。
而就在此時,一頂小轎停在紫玉閣的門外。
“來了”林芷低聲呼道。
六指亦是拉整帽子站直了向那望去。
“是她麼”林芷看到有個身形纖弱,蓮步輕移的女子由兩個小丫頭攙着從紫玉閣走出。
因那來往人多,她與六指又距着紫玉閣一段距離,所以並未看得清楚。
“走,看看去。”幸而六指機警,出來時特意拿了兩頂斗笠,他往林芷頭上一扣,自己也帶了一頂,向着紫玉閣走去。
林芷壓低了斗笠,她有種接近真相的緊迫感。
而紫玉閣那名女子,由兩個丫頭攙扶着,正嫋嫋婷婷的預備上轎,她低着頭,露出柔白的脖頸。
按原計劃,本應是六指製造混亂,林芷藉機攔下那女子,如此雖不是萬全之策,但情非得已,只能暫且如此。
然而,就在六指向着那轎伕走去之時,那女子不知爲何立在轎前,又側身向着右手邊的丫鬟輕聲說了句什麼。
如此,林芷便能完全看清楚她的側顏。
是她
林芷怔了,她眼看着六指幾乎快要走到那頂軟轎之前
這該如何是好
林芷加快步伐,她要趕在六指撞上那轎伕之前去阻止這場鬧劇。
然而,不知何故,六指竟然忽然繞了個彎兒,從那轎伕身邊堪堪擦過。
而此時,那女子已是上了軟轎。
雖知她在轎內,但林芷還是拉低了帽檐,轉過身去,不與那轎中女子相對。
她看見的那個,是沁蕊,白府後人,曾在韓府興風作浪的二少奶奶白沁蕊。
她就是紫鳶
林芷轉身向着那轎子離去的方向望着,她一直以爲,沁蕊死在虎頭山的那場圍剿之中,然而,她竟然再次出現在沙鎮
“走。”六指來到林芷身邊,那頂斗笠,他亦是沒有摘下,“回去說。”
看來,六指亦是看清了對方是沁蕊,因此他隨機應變,這才免去一場不必要的麻煩。
微涼的晚風讓林芷的思緒變得清晰了些,她同六指走在返回杏花林的路上。
“六指哥,你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了嗎”那個紫鳶同失蹤的酒客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而沁蕊,卻與韓府有着難解的恩怨。
酒,韓府,沁蕊
難道,她是爲了復仇而棲身於這紫玉閣
“她是白姑娘。”六指並不知道沁蕊的本名,但在虎頭山上之時,他亦是知道這是死去的三當家馬德爾的“遺孀”。
林芷深吸口氣,在六指尚未回答之時,她甚至還存了一絲僥倖。
“這怕是要問問大當家的了。”六指自言自語道。
然而,他忽然意識到那趙康似乎同林芷有着某種關係,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趙康
林芷想起來那日老吳說,趙康曾來過杏花林,難不成,他是爲了沁蕊
這看似有了頭緒的事情,卻因沁蕊的存在,而變得雜亂無章。
“趙康何時會再來”距離紫玉閣已是有一段路,林芷摘下斗笠問道。
“說不準。”六指剛也要摘下斗笠,聽林芷這麼問,便停手答道。
“六指哥,我得見見趙康。”無論如何,林芷在此之前,最後與沁蕊相見之時,便是在那虎頭山上。
而她卻搖身一變成了這紫玉閣裏的“紫鳶”,而那王屠戶,卻是在飲下紫鳶給他的酒後,“夢見”了棺材
回想起沁蕊在韓府的所作所爲,林芷覺得,這沙鎮,從此之後便難得太平
“小林子,”斗笠依舊戴在六指的頭上,這讓他看起來面目模糊難辨,“大當家的行蹤,我不知道。”
“可是”林芷停下步子望着六指。
“可是我畢竟是他的狗”六指自嘲的笑了笑,“所以,你想啊,做狗的,又怎能知道主子去哪兒呢”
“六指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林芷漲紅了臉,她方纔是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但不知怎的,卻是刺痛了六指。
“不怪你。”六指摘下斗笠,他望向杏花林的方向道,“但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兒。”
林芷是信任着六指的,因此,當她聽到六指這般說到時,便微微嘆了口氣。
這個趙康,當真是要找他之時,便杳無蹤跡,而不想看見他的時候呢,卻又是陰魂不散。
如果連六指都無法聯絡上他,那麼,林芷唯有在酒坊枯等了。
只是這段時日,這個化身紫鳶的沁蕊,又會使出何種手段,那些沙鎮的酒客,是否仍會陸續失蹤
林芷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