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莊只有七八戶人家,喬心圓聞到飯菜香氣,越發的飢腸轆轆,等反應過來,她已經站在人家家門口,就差沒探頭去看人家家裏喫的是什麼了。
這時,門忽然從裏頭推開,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婦人看見她,很警惕:“哎你幹什麼的?”
“……大娘,我二人是路過的。”更濃烈的飯菜香氣傳出來,喬心圓笑容很甜,悄悄看了眼裏頭,柔聲解釋兩人途徑此處,想尋個落腳地,不知方不方便。
婦人看向二人,一個是衣着華貴的公子哥;另一個是衣衫帶血,頭髮凌亂,臉頰也有些髒兮兮的女子,她正要關門,就瞧背後那公子哥突然從袖中掏出一顆剔透的黃色寶石,說:“這是謝禮。”
這石頭一掏出來,便能感覺到一股讓人神清氣爽的氣息。
“這是……”婦人眼睛登時直了,“多謝……多謝官人,多謝官人!”
喬心圓也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石頭,眼睛都不帶眨的。
她還沒見過這樣的石頭,挺好看的。
喬心圓上輩子最愛收藏這些漂亮的寶石珠子、還有亮閃閃的鑽石和黃金,她有一個閃閃發光的金牀,家裏展櫃、牀上牀底,桌上,四處都堆滿了這些寶貝。
而這種黃色的,半透的石頭,瞧着有些像晶石,是她沒有擁有過的收藏品,很特別。
子衡注意到她專注的視線,先把靈石給這開門婦人,語氣淡道:“我這位同伴旅途勞累,可否爲她做一些膳食?”
婦人熱情道:“二位快快請進,寒舍只有一些粗茶淡飯,剛好家裏還有條鯽魚,俺去讓俺那當家的,燒個魚湯給姑娘!”
子衡彷彿久居上位般,自然而然地進屋,簡陋的環境讓他皺眉。
喬心圓自然不在乎那麼多,直接坐在板凳上,她握着小拳頭錘了錘自己的腿:“我造孽的腿,哎,幸好找到了落腳地,不然我這腿非斷了不可。”
等那大叔和大娘進了竈房,子衡才又掏出一枚靈石,還是黃色的,半透的,遞給她:“剛剛眼睛睜這麼大,喜歡這個?”
“嗯……”她眼神徹底着迷了,“喜歡。”
“那送給你。”
“啊?”喬心圓懵了,然後搖頭,“我不要,太貴重了。”
子衡想,她是真有些呆,而且顯然沒有什麼常識認知,連下品靈石都不認得。
這種黃靈石,一枚在寶閣中只能買一小疊空白符紙,一兩最次的紅符砂,平素要繳納兩枚黃靈石,方能入修真城。
可想而知。
“你覺得它好看麼?”子衡問。
喬心圓點頭。
“我有更好看的。”他再從袖中掏出一枚紅色的靈石,它的顏色更純淨,是中品靈石。
沒想到喬心圓看了一眼,還是捧着那黃色下品靈石把玩:“這個好看一些。”
她只是天生喜歡這種亮閃閃的珠石罷了,小時候路過珠寶店都會走不動路,趴在櫥窗瞧。
“那這個呢?”子衡又掏出一枚上品靈石,這回是乳白的不透明靈石,一枚就等同於一千下品靈石。
“哇,你這個好聞。”可喬心圓仍然愛不釋手的捧着黃靈石,指腹摩挲上面紋路,“但還是…這個黃晶石好看。”
“好聞?”
“是啊,”她湊過去,鼻尖挨近這顆白靈石,“有種很乾淨的氣味,像清晨的雨露,我很喜歡。”
或許是因爲到了修真界,她感覺嗅覺也變靈敏了。
子衡低頭看她模樣,失笑:“你可要知道這個白色的,可以換一千枚你這個黃晶石。”
“這樣的嗎?”喬心圓的神情終於有那麼一點動容了,“難怪它這麼好聞……原來這麼貴。好了,還給你。”
她把黃靈石還他。
“不要了?”子衡手心攤白靈石,像哄小孩那樣問她,“還是要這個?”
“都不要。”她搖頭。
“爲何?”
“因爲……”
喬心圓纔沒有剛認識一個新朋友第一天,就平白收人家禮物的習慣。她怕再摸下去,就忍不住問他索要這黃晶石了。
喬心圓爲人大方性格好,故此身邊朋友也多,都對她極好,知道她喜歡這些,嘴巴上吐槽她什麼審美,喜歡那些浮誇俗氣的東西,卻會在節日送給她精挑細選的寶石。
喬心圓答道:“因爲…今日不是重要節日,我受之有愧!子衡兄你可以……等我生辰的時候,送我這顆小的。”
子衡眸光在燭火下跳動。
他頓了許久,好似在回味她的回答,不多時,終於忍不住地放聲笑開了,野生野長的性子,倒是真的很單純。
“不知,喬姑娘生辰是幾月?”
喬心圓答:“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嗯……現在是八月,”他沉吟,“那還要過一個秋冬纔到,這樣,不如……喬姑娘可以跟我回家做客,我家裏還有各種各樣的寶石,你喜歡好看的石頭,對吧?”
當她聽見有很多時,雙眸顯而易見地亮起,至少掙扎了幾秒鐘。
“這……”
喬心圓艱難地搖頭,“還是……算了吧?”
“哦,爲何?”
只見喬心圓嘴脣抿了一下,說了實話:“我怕我會賴着不走的。”
“哈哈哈哈,”少年放聲笑道,心裏有了主意,“那便賴着不走吧,我府上很大,還有小船可以泛舟河上,多姑娘一人也不算多。”
喬心圓還是搖頭:“我還有重要的事。我看見你說的那些東西,真的會走不動路的,我真不能去,頂多……頂多在你家討杯茶水喝!"她想了想,說,"不過你家要是缺侍女,我也可以給你幹活的!”
“那說好了,你跟我回家去做客,不許抵賴了。”
“嗯。”喬心圓點點頭,又問他家在何處,子衡面不改色地回答:“途徑徽州府,很近。”
喬心圓心想,若是徽州那邊不錯的話,她就在那裏先安置下來,找個活計做,然後再想辦法打聽怎麼回家。
畢竟這是玄幻世界,指不定有什麼法寶,能帶她穿越回家的。
眼下脫離生死困境,她立馬像喝飽水的向日葵那樣支棱了起來,心懷希望。
子衡喝口粗茶,那大娘打來一盆水,給他們淨手:“兩位官人快請用。”
村子裏不富庶,這戶人家的土牆上掛着木弓和斧頭,男主人是個獵戶,靠着砍柴打獵爲生。所以飯菜也簡單,一碗灰灰白白的稀米粥,一小碟的鹹菜,一鍋鯽魚湯,湯麪上還浮着漆黑的鍋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