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底料
其實在幾年前, 南城就改名滇省, 只是這個稱呼在南城內部用不起來, 在外面也沒南城人承認,久而久之, 大家依舊以南城稱呼。
這樣帶有古樸和神祕氣息的省級稱謂除了南城就只有鳳城了,如果說鳳城玉家是老牌貴族, 那南城陸家就是崛起新秀。
尤其是在陸堯整頓後的新陸家,在全亞洲的邊境線上都是個不可多說的代號。
可偏偏,易諾就說了。
十多年前緬國第二特區開啓全面禁毒, 數十年下來, 頗有成效,但是作爲曾經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毒源地, 毒梟們哪裏捨得那麼大的經濟收益,所以今天的金三角, 依舊暗藏風雲。
作爲沒有絲毫天然屏障的邊境地帶,平市及南城乃至於整個邊境線卻都能安然無恙地飛速發展。這背後的原因南城政府都清楚,如今和平盛景的背後,除了明裏的國家扶持,更有暗裏的保駕護航。
護航人自然是陸家, 更準確的說,是陸堯。
陸堯是如何成爲如今的陸爺早已沒有幾人知道了, 道上人對他唯一的評價就是, 心慈手狠。
他絕不碰毒, 但是無論哪派武裝勢力都要恭敬地稱他一聲陸爺。
包間裏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劉哥打着呵呵強行搭話:“易隊,上面的事情我們也不懂,還是喫肉,繼續喫肉吧。”最後的語氣裏都帶了絲哀求。
易諾似笑非笑,卻也不再爲難他們。
嚴蕾咬着筷子低着頭,心裏卻已經冷笑起來。
她自小要風得風,還沒幾個人敢威脅她,更沒有幾人敢拿陸堯威脅她。
就是在海茲基地裏,敢用陸堯說事的,沒有一個能活着走出來的。
不管易諾這人到底想做什麼,他都已經被嚴蕾劃爲了對立面。
林可推了推嚴蕾的手肘,疑惑她怎麼不吃了。
嚴蕾笑笑,表示自己有點悶,就起身出去透下氣。
走廊裏暖氣也很足,烘得人腦袋昏昏沉沉的。
嚴蕾直接走出火鍋店,沿着路牙子慢慢散步。
陸家活動頻繁,呵,陸傢什麼時候不頻繁了。
如果說之前易諾對她的各種撩撥只讓她覺得無聊的話,在他說出陸家二字的時候,嚴蕾就已經將他歸爲噁心一列了。
更不用提他看向她的目光裏總帶了點莫名的意味,彷彿她不是她。
她被人稱爲“皇太女”,自然是足夠驕傲和任性的,別人的好惡標準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她的好惡標準很簡單,就是陸堯。
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前面的一條街,比起剛剛的那家火鍋店,這兒就熱鬧多了。
幾家火鍋店門口都支起了桌子,香味就是路頭都能聞見。
只是比起剛剛那家精細的火鍋底料和食材,這兒明顯粗糙得多,飄過來的火鍋香味裏都有明顯的香精味,憑什麼就能有那麼好的生意。
除非,這裏面有什麼讓人慾罷不能的小東西。
嚴蕾走到一家店門口,店鋪的兩邊還有花籃陳列,顯然就是那家開張沒多久的店了。
按照老闆的說法,異常就是從這家店開張開始,那它自然就是問題的源頭了。
擒賊先擒王,嚴蕾心情不爽,決定先找找這家店的麻煩。
店裏忙的熱火朝天,嚴蕾站在門口太礙眼,很快就有服務員過來招待她。
嚴蕾點了個鴛鴦鍋後便站到一邊等空桌子,趁着這間隙,她打量起了就近一張桌子的情況。
“您幾位啊”
嚴蕾看向問話的人,豎起兩根手指:“兩個。”
的確是兩個,在進來之前,嚴蕾就給陸堯發去了個騷擾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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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這種信息,陸堯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只能去了,要不然她估計又要作大妖了
緊趕慢趕,等陸堯出現在店門口時,依舊是半個多小時後了。
這期間嚴蕾給林可發了個短信,告知她自己去找男朋友了,不用擔心。
陸堯披着一身寒露走進店裏,嚴蕾轉着手機看着他一步步走來。
快到桌邊的時候,她一個失手,手上沒了力度,手機徑直朝着火鍋飛去。
裏面的底料翻滾,菜碟卻紋絲未動,之前店裏的人只當她在等男朋友,也不好去催促。
手機快要飛進鍋裏的瞬間,被陸堯接住,飛濺出的湯汁噴到他手背上,白皙的手上登時紅了一大塊。
嚴蕾拖長音調,學着小孩子的口吻:“哇哦,皮膚還是那麼嬌嫩”
陸堯抿了抿脣,沉默地坐到對面。
“我要喫肉。”
“培根還是牛肉”
嚴蕾笑了笑,嘴巴湊到他的耳邊,吹着他的耳垂:“你的肉。”
陸堯面上沒有絲毫波瀾,夾了一大塊牛肉剛要放進麻辣鍋裏,臨末了卻硬是轉了個方向。
嚴蕾閉着眼靠着他,時不時貓樣的蹭兩下。
被這般撩撥的陸堯依舊面不改色,其他桌的人看了都暗自佩服。
這柳下惠的功夫了得,長這模樣的女朋友都那麼撒嬌了,他還不動如山。
只有陸堯心裏清楚,要是這種級別他就扛不住了,那他早就精盡人亡了。
夾了塊熟肉沾上點嚴蕾先前調好的辣醬遞到她嘴邊,紅色的辣油辣的脣色越發嬌豔。
嚴蕾的眼睛睜開一條縫,仰起脖子朝着陸堯的嘴角就是一下,“辣不辣”
自然是辣的,破皮出血的脣瓣上還沾了辣油,痛感簡直加倍。可是陸堯卻依舊不多言,拿起漏勺攪了攪麻辣鍋底。
儘管店家很小心了,但還是有那麼一點殘渣。
嚴蕾在桌子下按了按手機,幾秒種後,便聽到門口的喧譁。
緊接着,便有身穿制服的警察推開阻攔,直接進到後廚,另外有幾人當場倒掉了服務員剛端上來的火鍋底料,不顧尚且滾燙的湯料,直接上手翻出了裏面的底料殘渣:“帶回去檢驗。”
“王隊,廚房裏發現大批量罌粟殼。”
與此同時,店外又進來幾個警察,對着那位王隊說了類似的話。
店裏的客人再傻也知道自己喫的火鍋有大問題了,幾個情緒激動的都忍不住要去揍老闆和店員了。
嚴蕾趁着慌亂,掏出了創口貼給陸堯細細貼好,再給他戴上口罩。
混亂之中,就聽到林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易隊,嚴蕾在這裏”
嚴蕾笑笑,很上道喊了聲“薇薇姐”。
果然,王薇笑得更歡了。
“小丫頭嘴巴真甜。”
領着嚴蕾進了病區,“我們心外科在13樓b區,只佔了半個病區,病人不多,活也不多。”
嚴蕾一臉認真聽講的模樣,完全是長輩最喜歡的那種乖小孩一般。
“領導也不要求我們業績如何,所以你別有多大壓力,也別聽外面的那些胡話,我們科室對紅包醫療回扣是堅決杜絕的,工資絕對夠花,一日三餐食堂都是免費供應,喫不慣你就來我家裏喫,我老公手藝絕對的”
嚴蕾嘴角掛着微笑,邊走邊聽王薇的經驗和教導。
進了主任辦公室,她便走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水放到王薇面前。
到了私人領地,王薇反而壓低了聲音。
“不過你要記得,晚上出急診的時候多留點心,沒什麼比自己命更重要。”
嚴蕾一臉迷茫:“醫鬧嗎”
“醫鬧比這個好多了,而且我們這兒很少醫鬧的。”
南城的人對學識高的人還保留着天然的信任感,對醫生更是言聽計從。
“這兒一到晚上,各種事情都有。你看到我們醫院拐角處的那處廢墟了嗎”
嚴蕾點頭,神色鄭重。
王薇嘆了口氣,狠狠捶了下大腿:“造孽啊,那次死了兩個醫生呢。”
“發生了什麼”
“那天我不值班,後來聽說是這兒的兩個黑社會火拼,結果一個受傷送了醫院,沒想到仇家居然派人在門口堵着,打鬥中就有人拉了手榴彈,結果急診醫生就在車裏,平白無故地遭了殃。”
嚴蕾也跟着倒吸一口涼氣,“是哪兩個幫派啊”
“其中一個好像叫什麼天地社,這名字狂吧。”
“是挺狂的。那”
嚴蕾還想問什麼,但是房門卻被人叩響了。
一個早上嚴蕾也沒什麼事,除了幫人做了兩個心電圖外,就是巡了遍病房。
快到中午的時候,嚴蕾便對準備下班的醫生髮出邀請請她們到對面飯店喫頓飯,大家相互認識一下。
都是單身狗,在哪裏喫都一樣,幾個不值班的醫生紛紛應下。
嚴蕾和其他三個醫生換了醫生服,倒是留下來值班的那個一臉鬱悶,好在嚴蕾承諾給她帶點回來。
正是下班高峯,對面飯店的桌子上都是人。
昨天的老闆娘看到嚴蕾來了,當即搬出一張新的摺疊桌,又擦了四個乾淨凳子來。
“嚴醫生,要喫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