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 嚴蕾受傷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嚴沉海的耳朵裏。
嚴沉海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對嚴蕾這個唯一的外孫女可是疼愛的很, 要不然也不會在嚴蕾的週歲宴上就宣佈她的繼承人身份。
得知嚴蕾被海茲基地出來的人傷了, 就算不重, 也讓他動了怒。
禁毒所附近居然發現大型製毒廠,現場繳獲的量達十多千克, 此外還有液體毒品, 等若干, 這劑量已經完全構成大型毒品走私了,更不用說現場還發現了不少管制槍具。
眼看着年關將近, 平市的整個領導班子沒一個能過個好年。
年初的時候, 上面就下達了幾份禁毒文件,結果到了年尾卻鬧出這麼個大事,這個年註定會是不安分的。
嚴蕾在警察趕到之前離開現場, 剩下的事情自有邵尹飛來擺平。
只是臨走前, 扛着火炮轟廠房的楚曼曉和嚴蕾一起被邵尹飛眼神壓迫了一番。
“以後禁止獨自行動。”
兩個星期的禁毒所體驗期結束,嚴蕾等人趕在年關之前前往各處的鄉村門診。
他們前往的第一個目的地是平市最南端的葛瓦村, 葛瓦村在上個世紀末幾乎喪失了所有的勞動力, 整個村子所有的青壯年大多染上了毒癮。
考慮到志願者的安全問題, 葛瓦村所在的鄉鎮也不敢讓嚴蕾等人直接進村, 更不敢讓他們在村裏借住。
葛水鄉政府尚且保留着招待所, 裏面設備俱全, 嚴蕾等人便被安排在這兒居住。
入住的第一天, 葛水緝毒小隊的領導便前來拜訪他們。
一番寒暄過後, 領導表示,會派上緝毒小隊的部分隊員保證他們開展工作的安全以及解決和當地居民的溝通障礙。
如此好意,他們自然不會拒絕。
第二天一早起來,嚴蕾便聞到了臘八粥的香味。
林可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了一口電鍋,居然在房間裏自己熬起了臘八粥。
“也不知道今年過年還來不來得及回去。”林可蓋上鍋蓋,順帶問了下嚴蕾:“你回去過年嗎”
嚴蕾搖搖頭:“我很少過春節。”
林可想起了嚴蕾剛從國外回來,瞭然地點點頭:“你家是州市,估計趕回去也懸,除非你搭上幾個月的工資買張飛機票,好在你不過春節。”
“你呢回去嗎”
“不知道呢,看有沒有票吧。”
嚴蕾下牀穿鞋,想起自己還不知道林可是哪裏人,便多問了句。
“我東北的,是不是很驚喜”
嚴蕾是真驚喜:“口音不重啊。”
“大妹子,我要是真發揮東北口音整個醫院都能被我帶歪。”
想起了那洗腦的音調,嚴蕾憋着笑表示贊同。
林可又去給隔壁郭輝送了點臘八粥,給他一點點來自同事的關懷。
回來的時候嚴蕾正對着鏡子換藥,此刻外面的天空還是灰濛濛的,看起來又不是個豔陽天。
“你脖子上的傷怎麼回事啊”
說到這個傷,嚴蕾再次露出喪氣十足的神情,極具感染力的喪氣場差點帶喪了林可,好在她及時地舀了勺甜甜的臘八粥。
“說來話長啊。”嚴蕾幽幽地嘆了口氣。
林可直覺還是不聽爲好,急忙打斷她的小劇場:“快喝粥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嚴蕾坐到桌邊,神情憂鬱地捧起粥碗,像黛玉那般地喝兩口感傷半口。
收拾好帶來的藥品器材,昨天領導說會派來的人已經等在招待所的大廳裏了。
出門的時候,天空開始飄小雪。
開車的司機感慨今年真是多雪天啊,距離上一次大雪才一個星期,這次看這黑雲壓城的架勢,估計這雪又不會小。
土路都被凍硬了,磕磕絆絆差點顛吐了林可。
抵達葛瓦村的時候,正是炊煙四起。
這兒的鄉村門診只是幾間石棉瓦搭出來的的簡易棚屋,既不保暖又不抗熱,門診醫生也都是赤腳醫生,這會兒留在棚屋裏煮飯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醫生,據說她的醫術是她老公教的,她老公今天去山上出診了。
嚴蕾打量着裏面的陳列,一張鋪了發黃的白布的病牀,旁邊還有個小桌子,女醫生這會兒正用一口爐子煮飯,開鍋蓋的時候看見了燉在飯頭上的鹹菜。
來的人太多,屋子裏的矮凳長凳都用上纔剛剛坐得下,緝毒隊的人像是早有所料一般,及時地攔住了要去裏屋拿米的女醫生,抱出了他們帶來的口糧,一個圓臉的小隊員笑着開口:“姐,上面的規定你懂得啊,你就給他們三個醫生準備喫的,順帶給我們把米煮成飯,再賞點鹽巴醬油就夠了。”
面對着女醫生糾結的神色,嚴蕾突然覺得心口悶悶地。
她以前也經常參加慈善晚會,在那裏面做慈善已經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大家都自以爲自己很偉大很有善心,但是真正見到這一幕時,她只覺得自己和那些人真的是僞善的很。
也難怪初到聖紀元的時候,她會被那些掙扎着的學員排擠。
她一出生就是含了金湯勺的,卻還要和他們這些從地獄深淵裏爬出來的人爭這一個向上走的名額。
看着女醫生忙前忙後的身影,嚴蕾他們倒是想幫忙,但是卻插不上手。
這兒的爐子也不是他們平時用的碳爐,而是用枯樹枝和雜草作爲燃料,靠近一點就會被薰得兩眼通紅。
林可搬着小凳子和嚴蕾一起坐在女醫生旁邊,詢問着這兒的情況。
女醫生很健談,雖然說者方言,但嚴蕾也勉強聽得大概,介紹自己姓劉,她是隔壁村子嫁過來的,丈夫就是葛瓦村的人,姓葛,他的醫術是他過世的父親教的,之前還是半巫半醫,後來被改革成了當地的赤腳醫生。
緝毒小隊的那個圓臉充當翻譯,遇到嚴蕾聽不懂的地方就幫忙翻譯:
“葛瓦村幾年勞動力漸漸多了,家裏的糧食基本夠吃了,今年下了雪,估計明年產量會好點,就是擔心雪下多了會凍壞地。這兒不遠有個學校,不少娃娃都進學校了,來支教的老師也不少,裏面還有兩個退休老教師,應該比那些年輕教師呆的時間長”
位於邊境線外的緬國境內,陸堯站在稻草鋪出來的屋檐下,神色冷漠地看着倒在雪地裏的光頭男人,這人正是先前逃走的利維坦,可眼下他卻狼狽多了,寒風蕭瑟,天上依舊飄起了點點雪花,而他身上只有一件單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滿是傷痕。
李赫的聲音從尚未融化雪地裏傳來,“陸爺,他暈過去了。”
“說了交貨人沒有”
“還沒。”
陸堯丟下兩個字後便轉身回屋:“弄醒。”
小女孩歪了歪腦袋,嘟着嘴巴盯着跪在蒲團上敲木魚的小男孩看。
半晌,方纔開口:“你長得真好看。”
“佛堂之上,請小施主慎言。”
嚴蕾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玩心頓起,故意蹲到男孩身邊:
“小哥哥,慎言是什麼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