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這個男人他就是個死悶騷, 如果不是這個被他愛的女人是她嚴蕾,那可真難想象最後會是什麼樣子。
想到這,嚴蕾的嘴角淺淺揚出一個酒窩。
自然,這個女人只能是她嚴蕾。
就在她頂着這個胸有成竹的微笑進醫院大門的時候,迎面就遇上了王薇。
臉上的笑容無縫切換, 嘴角微抿,眉眼低垂,恰到好處地表現了一個晚輩面對長輩時候的乖巧。
“薇薇姐。”
王薇剛好也在找嚴蕾, 看到她從外面回來,便帶着她走到路邊, 一臉關切:“小嚴,你昨晚去哪裏了啊”
昨晚去睡了個男人。
當然這話不能說, 一說她的人設就崩了。
腦海快速組織好一套說辭,卻在王薇詭異的眼神下及時剎住車。
“薇薇姐,怎麼了”
王薇的眼神變得曖昧又痛心起來, “小嚴啊, 年輕人有點需求我也理解,你是醫生,更要注意好安全啊。”
自打見到了陸堯,嚴蕾的心情就放鬆了不少。
心情一好,就想飆戲。
只見她臉上的紅暈快速暈染開來, 就連耳垂都帶了點薄紅。
牙齒輕咬着脣瓣, 目光含水, 完全是一副懷春小白兔的模樣。
“是我男朋友。”
王薇的臉色瞬間好看了許多。
“男朋友那就好,我就擔心你這麼單純的女孩子會被騙,不過”王薇的話鋒一轉,“你男朋友是這兒的人”
嚴蕾含羞帶怯地搖搖頭:“他只是被分派到這兒工作一陣子。”
路邊講話也不方便,外面的風又大,王薇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後便很有眼色地適可而止了。
“你看起來也沒休息好,快回去補個覺吧。”
一夜操勞的嚴蕾乖巧地應了聲,心裏卻把陸堯罵了個底朝天。
連認識沒多久的人都知道她累壞了,作爲罪魁禍首的死悶騷卻一早就把自己氣跑了。
等着吧,下次別想那麼容易爬她的牀。
城郊。
李赫出去了巡查一圈後便回來準備向陸堯彙報今晚的部署,走到大廳門口,就聽到了裏面的動靜。
不大,像是女人的抽噎聲。
“陸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李赫頓住腳步,靠牆而立。
屋裏的抽噎聲不斷,但卻始終沒有陸堯的聲音傳來。
終於
“陳小,我並不欠你哥哥什麼。”
李赫垂下視線,心裏嘆了口氣。
果然,這位嚴小姐一來,陸爺就不再是之前那個萬般不上心的陸佛爺了。
他跟着陸堯五年多了,也算是能猜出一點陸堯心思的人了。
只是,當初他不理解爲什麼陸堯要養着一心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人的妹妹,現在也依舊不理解。
顯然陳小完全不能接受這個說辭,李赫站在門口,看着兩個沉默的女人將她拖走,路過自己的時候,他還清楚地看到她脖頸上的瘀痕。
這倒是超出他的認知了。
從見到嚴蕾的第一眼開始,他就覺得這就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頂多算是高冷了點。
屬於觀賞性很強,實用性一般的古董花的那種。
但是後來聽到她和陸爺的對話,這個認知就被推翻了一般。
如今再看到陳小脖子上一夜未消的瘀痕,那嚴蕾跟嬌滴滴也完全沒有關係了。
大廳裏重新恢復了安靜,李赫跨進門檻,擡眼望去,陸堯正在修剪一盆交不上名字的盆栽。
袖口捲了半截,露出的手腕線條流暢乾淨,帶了點古代文人的文弱之美,但是他卻親眼見過這雙手生生掰斷過野狼的脖子。
“陸爺。”
陸堯丟下剪刀,手指在溼巾上擦了擦,細細揩去指腹見的泥土。
“佛門淨地,不要太逾越了。”
嚴蕾一覺睡到下午,醒來的時候意識很是清明。
她是嚴老一手培養的繼承人,肆意張揚之下自有一顆冷靜理智的心。
從她昨天見到的情況來看,陸堯這六年已經有了足夠的根基。
只是一時半會兒她還不知道他扮演的到底是什麼角色,如此一來,她也不好遞給他一把最適合他的刀。
而顯然,陸堯也不準備讓她知道,自己該遞什麼樣的刀給他。
一般情況下來說,她想知道的事情,百分之九十她能知道。
但是,一旦陸堯這個意外參與進來,那她只能有百分之六十的機率知道這件事。
想到這,嚴蕾就覺得麻煩。
平市是陸堯的地盤,她一到這兒就被他發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想得知更多的信息實在是太難了。
這六年裏她查了很多事情,其中最多的就是當年陸家的事情。
陸堯來平市的原因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爲了洗脫當初陸家被強安上的污名。
每個家族的發家史大多都不乾淨,但是這不乾淨又分了三六九等。
說來也可笑,走私軍火起家的一般會被人忌憚尊敬,其他的卻是不成格局的小家子氣。
嚴蕾對這個規則向來是嗤之以鼻的。
但是,幾乎所有家族都默認一個規則,凡是沾了毒品的,註定就是最末一等的了的。
而當初的陸家,就因爲毒品,幾乎被人連根拔起。
嚴家和陸家不一樣,她的外祖父是正經的商人出身,只是後來碰了政治,好在後來很有先見之明地及時抽身,這纔有瞭如今的傳媒帝國。
相比起陸家,嚴家的手段更加光明正大,但是因着是做傳媒的,獲取消息的途經卻從未受限。
嚴蕾看着文檔裏的一堆資料,就是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此刻也變得鄭重,多了幾分凌然不可的嚴肅。
以她對陸堯的瞭解,這個男人最是憐憫,也最是狠心。
他絕不可能去碰毒品,但卻又不得不和毒品有點關係。
這些年來,陸堯一直暗暗瞭解她的行蹤,她自然也能瞭解點他的情況。
在三年前緬國又一次全面禁毒之前,陸堯曾僞裝潛入過m國,並且親手擊斃了一直盤踞在南美的一個大毒梟。
也正是他這個舉動,才保證了哥倫比亞的公約順利簽訂。
隨後,他就又回到金三角,她對他的行蹤行爲便又一次失去準信。
擊斃毒梟卡魯,到底是爲了推動公約的簽訂,還是單純因爲他不受控制了,嚴蕾不知道,也不確定。
對着電腦屏幕的光亮直到屋子裏徹底暗下來,她都沒有想出絲毫頭緒。
手機剛好亮了起來,一條簡訊出現在屏幕上。
略去一系列繁瑣的套話,嚴蕾直接提取出了其中的核心。
平市衛生局爲了響應禁毒號召,要求每個月組建一支志願者隊伍,深入基層進行慰問。
一方面普及毒品知識,一方面配合戒毒所做好戒毒者的後續檢查。
這個指示文件一出,醫生羣裏頓時怨聲載道。
最多的還是對如今緊張的邊境問題的擔憂,平市離國境線那麼近,平時在醫院裏縮着還好,一到基層誰知道會不會遇到鄰國的那羣販毒分子。
偏偏支援活動是強制的,每個醫生都必須參加一次。
現在局勢那麼緊張,反正只要去一次,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以後再去。
嚴蕾看見羣裏的一條條刷屏消息,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果然很快,又一條簡訊傳到她手機了。
一點開,便出現了她和其他幾個醫生的名字。
她在董事會的時候,可沒少見這種暗箱操作,如今到了自己頭上,卻剛好歪打正着。
陸堯讓她離開這兒,她也想離開啊,但是工作上不配合。
不配合就算了,還給她小鞋穿,硬是讓她去他身邊轉悠,她能怎麼辦
她現在就是個無權無勢還被男朋友拋棄了六年的小醫生啊。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真慘,忍不住就登上微博小號,發了句自我感慨。
沒人疼沒人愛,我是地裏的小白菜。
第二天一早,她剛到科室,裏面的幾位醫生就向她投射了同情的目光。
但是雖然同情嚴蕾的遭遇,卻也沒有人做出更多的表示。
巡完病房後,王薇便把嚴蕾叫進了辦公室。
確認門關好後,她便直奔主題。
“小嚴,你那男朋友在這兒有沒有什麼關係網”
嚴蕾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傻孩子,這年頭關係網是個很重要的因素,趕快趁現在名單還沒報上去,你讓他幫你找找人,現在外面太危險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聽完了王薇的話,嚴蕾露出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眶通紅,怕極了的模樣。
“可是,可是”
“是不是你男朋友也沒有什麼人脈”
嚴蕾連連點頭。
王薇意料之中地嘆了口氣,掏出了一張名片。
“這是我的一個侄兒,現在在市委工作,你們交個朋友,在外行走,多個朋友就多份依靠。”
整潔的棕色書桌上,一個白色名片醒目也刺目。
嚴蕾定定地看着那張薄紙片,臉上露出了糾結茫然的神色。
王薇拍了拍她的手背,將名片塞到她手裏:“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