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蕾對陸堯主動來電話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居然會同意自己再回去, 思來想去一番, 她便自戀地將這種轉變歸爲陸堯實在太愛她了, 上次她的分手論深深刺激了他,所以他在被冷落了那麼長時間後,終於還是讓對她的思念佔了上風, 想和她天天黏在一起。
爲此,嚴蕾在臨上機前讓生活助理給她送了一大堆計生用品, 她的生活助理也是個通透人, 除了各種口味的tt外還附贈了各種小情趣。
嚴蕾大爲讚賞她的覺悟,當場做了回來加工資的承諾。
而此刻正在審訊室裏陸堯狠狠打了兩個噴嚏, 直接嚇醒了因爲電擊暈過去的狙擊手。
站在陸堯身後的李赫眼觀鼻鼻觀心, 對悠悠轉醒過來一臉迷茫看向他的狙擊手選擇了無視。
其他審訊的手下則在心裏感慨, 陸爺不愧是陸爺,打兩個噴嚏就能把人嚇醒, 看這個暗殺陸爺心上人的狙擊手, 目測已經快要失智了。
打完噴嚏的陸堯揉了揉鼻根, 慢條斯理地放下搭在右腿上的左腿,雙手撐在扶手上起身,一副病美人的模樣朝着門口走去:“兩個小時內我要審問結果。”
李赫緊隨其後,神情裏有些難以言說的絕望,臨出門前朝着負責審問的阿達做了個殺雞抹脖子的動作, 成功讓阿達嚴肅了表情, 轉頭惡狠狠地看向依舊茫然的狙擊手。
“陸爺。”李赫做了好一會兒自我鼓勵纔在陸堯上樓前出聲:“要不要讓醫生來給您看看。”
說實在的, 能做到陸堯這種級別的大佬都或多或少有點惡習,比如說陸堯,他就最不耐煩生病,更不耐煩看醫生,最最不耐煩找醫生看這種一看就沒什麼大礙的病。
但是李赫不是這麼想的啊,他的想法很簡單,馬上就是自己的那些兇殘同事回來“述職”的日子了,萬一陸堯這時候病了,他們肯定會以他沒能好好照顧陸堯爲由而活撕了他。
說實在的,李赫真不明白爲什麼他的那些同事總覺得陸堯身體不好弱不禁風,必須有個人時刻跟着,要不然說不準下一秒就掛了。
陸堯本打算拒絕,但話到嘴邊卻突然收回,居然點頭同意了李赫的提議。
“我先上樓睡會兒,你準備一下,我待會兒要去一趟緬事機場。”
看着陸堯上樓的背影,李赫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但又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想明白。
歷經將近十個小時,嚴蕾乘坐的專機緩緩降落在緬事機場。
和她同行的記者都有專人接待,但同樣的,他們也會被限制行動,只有她這個編外人員,因爲被傳言背景夠大脾氣夠差而“無人問津”。
嚴蕾也不在乎,自己拎着兩個大號行李箱下了機,剛下舷梯就看到了掩脣咳嗽的陸堯。
李赫本以爲這次嚴蕾又會主動來撩撥自家陸爺,卻沒想到她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最後還準備無視他們直接走人。
眼看嚴蕾就要走了,李赫作爲一個合格的手下,當然要去阻攔,卻沒想到陸堯一反往日的被動,居然還小跑着去追嚴蕾。
“阿蕾。”在風裏站了那麼久,陸堯的嗓音有些暗啞。
嚴蕾也不回頭,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襬,這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一米八六的大男人此刻可憐巴巴地拉着跟自己鬧脾氣的女朋友,再配上陸堯因爲發熱而微微泛紅的臉頰,活脫脫就是一幅求愛憐的大狗模樣。
這場景要是讓昔日被陸堯坑過的那些人看到,估計會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嚴蕾死死壓住上揚的嘴角,從小到大她就喫陸堯這一套,不管是小時候陸堯被她欺負而隱忍不發的小倔強,還是後來兩個人在一起時陸堯被她逼得無路可走時的欲說還休。
青梅竹馬長大的戀人大多是兩種相處模樣,要麼是一方無底線寵另一方,要麼就是雙方知根知底的互寵。
前者是縱容,後者是情趣,陸堯和嚴蕾屬於後者。多數情況下是陸堯寵嚴蕾,但偶爾陸堯惹惱了嚴蕾又不知道怎麼哄時,他就會下意識地裝可憐,比如說眼下這樣,明知道自己可能受涼了還故意在寒風裏站了那麼久。
果不其然,嚴蕾在聽到陸堯再一次壓抑的悶咳後就繃不住了,生硬的轉身看了他一眼後,乾巴巴地開了口:“你怎麼生病了”
陸堯壓低聲音,一副病的不輕的模樣回答道:“不知道。”
“活該,一定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你一直死悶騷的模樣,故意讓你生的病。”話是這麼說,但是嚴蕾還是主動牽起了陸堯的手,然後朝着傻了眼的李赫呵斥道:“你這個手下怎麼當的,沒看到你家陸爺生病了嗎還不快來搭個手搬行李。”
李赫一手接過一個行李箱後就飛快地往停車的方向跑,嚴蕾則是摸了摸陸堯的額頭,覺得溫度有點高後就更心疼了,之前下的那些要狠狠虐陸堯一把,讓他長記性的決心頓時全部丟到了腦後。
“你是傻子嗎,發燒還站在風口上”
此刻機場停機坪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嚴蕾也不用在意給陸堯維護什麼大佬形象,乾脆利落地摘下自己脖子上鮮豔的紅圍巾圍在了陸堯裸露在外的脖頸上。
陸堯又咳了兩聲,有些抗拒接受這條顏色熱烈的圍巾,眼看着嚴蕾又要炸,他卻突然抱住嚴蕾的肩膀,聲音有些沙啞:“阿蕾。”
“喊什麼喊,有話回車裏說。”
嚴蕾嘴上不耐煩,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溫柔了很多,等陸堯放開她後,她就牽着陸堯的手朝着之前李赫離開的方向走去。
剛剛放好行李的李赫一回頭,就看見陸堯跟在嚴蕾身後朝這邊走來,儘管自家陸爺是低着頭的,但是李赫總覺得陸堯此刻一定是勾着嘴角的。
想起自己談過的幾場爲數不多的戀愛,幾乎每次自己把女朋友惹生氣了,他就算不死也要掉幾塊肉,尤其是他的女朋友一個個武力值都不低,以至於他被單方面虐的都有點看破紅塵了,但現在看着陸堯使得這一招裝可憐,他突然又覺得這紅塵還是有點希望的。
車門一關上,車載空調的暖氣就迎面撲來。
陸堯本來被寒風吹得慘白的臉瞬間返火,腦袋也暈乎乎地發沉。
李赫依舊坐在前座,司機將車開出了機場後,他纔拿着藥回頭,嘴上勸着陸堯吃藥,但是視線卻是落在嚴蕾身上的。
“放那兒,我回去喫。”
然而陸堯的話音剛落,嚴蕾就把藥接了過來,看了眼裏面的白色藥片,眉頭頓時蹙了起來:“他有點發燒,沒有退燒藥嗎”
李赫偷瞄一眼陸堯,見他還是靠在後座背上閉目養神,方纔回答嚴蕾的問題:“退燒藥會干擾思維,所以”
嚴蕾不想聽他的前情提要,果斷打斷他的回話:“我問你有沒有退燒藥。”
“有。”
又一白色藥片被嚴蕾握到了手心,趁着李赫去應付路口巡查的哨卡的功夫,嚴蕾倒出其中一片,扭頭看向依舊在裝睡的陸堯:“吃藥了。”
陸堯沒說話也沒動作,呼吸平穩彷彿真的睡着了一般。
以前也是這樣,陸堯不喜歡反應遲鈍的感覺,感冒發燒在他看來就是小病,完全沒必要喫這些讓人頭腦發沉的藥片。
但是嚴蕾不允許他這樣,無論是大病小病,嚴家的家庭醫生都會立刻被她喊過來一頓折騰。
“陸堯,陸大師,小哥哥”見喊了幾聲也沒有得到迴應,嚴蕾也不氣餒,側身靠在陸堯懷裏,外側的那隻手卻一路向下,靠着大衣地遮掩伸進褲腰裏,握住了休息狀態的小陸堯,“小哥哥,吃藥了哦。”
話音落下,嚴蕾手上的力度突然加大了一點,陸堯睜開眼睛,和嚴蕾對視了幾秒後,他的嘴角抿得越發緊了。
到底還是拿起藥片,也不要水,直接幹吞下去,只是這舉動在嚴蕾眼裏頗有點賭氣的意味。
確認他把藥片喫下去了,嚴蕾的那隻手方纔一點點地退出來,理了理陸堯的衣襬後,她又一次湊到陸堯耳邊,“本來想榨乾你的,沒想到你病了,真遺憾呢。”
陸堯低頭看了她幾秒,握在嚴蕾腰間的手臂一點點收緊,嚴蕾依舊言笑晏晏的模樣,最後還是他先閉上要,再一次靠回了椅背。
小路顛簸,嚴蕾靠着男人因爲發熱而滾燙的胸口,很快便也睡了過去。
等她熟睡後,陸堯卻突然睜開眼,拿起一邊的毯子替她仔細蓋好,然後一路睜眼直到車子進了他的地盤。
李赫和司機輕手輕腳地下了車,車廂裏只剩下了嚴蕾和陸堯兩人。
似乎是睡姿不舒服,嚴蕾在他懷裏蹭了好幾次纔再一次安靜下來,陸堯伸手又幫她小幅度調整了下睡姿,理了理被壓住的頭髮。
退燒藥的藥力早就上來了,陸堯卻還在強撐着意識清明,視線掠過嚴蕾身邊的就要掉下車座的揹包,他伸手就給拎了過來。
包裏的東西似乎很亂,從外面看就是凹凸不平的,陸堯拉開拉鍊想給她整理一下,打開一看,就注意到了裏面花花綠綠的小東西。
隨便拿出一個,就看見上面的“超薄”、“草莓口味”之類的字樣。
陸堯抽了抽眼角,確認懷裏人的確是奔着把他榨乾的目標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