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嚴蕾趕到醫院人事部報道。
領了自己的醫生服和胸牌器械後,便有科室領導接她熟悉環境。
心外科副主任是個戴眼鏡的女人,四十多歲的模樣,白淨圓潤,笑起來嘴邊還有酒窩,不難相處的模樣。
“我姓王,單名薇,你叫我王姐薇姐都可以。”
嚴蕾笑笑,很上道喊了聲“薇薇姐”。
果然,王薇笑得更歡了。
“小丫頭嘴巴真甜。”
領着嚴蕾進了病區,“我們心外科在13樓b區,只佔了半個病區,病人不多,活也不多。”
嚴蕾一臉認真聽講的模樣,完全是長輩最喜歡的那種乖小孩一般。
“領導也不要求我們業績如何,所以你別有多大壓力,也別聽外面的那些胡話,我們科室對紅包醫療回扣是堅決杜絕的,工資絕對夠花,一日三餐食堂都是免費供應,喫不慣你就來我家裏喫,我老公手藝絕對的”
嚴蕾嘴角掛着微笑,邊走邊聽王薇的經驗和教導。
進了主任辦公室,她便走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水放到王薇面前。
到了私人領地,王薇反而壓低了聲音。
“不過你要記得,晚上出急診的時候多留點心,沒什麼比自己命更重要。”
嚴蕾一臉迷茫:“醫鬧嗎”
“醫鬧比這個好多了,而且我們這兒很少醫鬧的。”
南城的人對學識高的人還保留着天然的信任感,對醫生更是言聽計從。
“這兒一到晚上,各種事情都有。你看到我們醫院拐角處的那處廢墟了嗎”
嚴蕾點頭,神色鄭重。
王薇嘆了口氣,狠狠捶了下大腿:“造孽啊,那次死了兩個醫生呢。”
“發生了什麼”
“那天我不值班,後來聽說是這兒的兩個火拼,結果一個受傷送了醫院,沒想到仇家居然派人在門口堵着,打鬥中就有人拉了手木留彈,結果急診醫生就在車裏,平白無故地遭了殃。”
嚴蕾也跟着倒吸一口涼氣,“是哪兩個幫派啊”
“其中一個好像叫什麼天地社,這名字狂吧。”
“是挺狂的。那”
嚴蕾還想問什麼,但是房門卻被人叩響了。
一個早上嚴蕾也沒什麼事,除了幫人做了兩個心電圖外,就是巡了遍病房。
快到中午的時候,嚴蕾便對準備下班的醫生髮出邀請,請她們到對面飯店喫頓飯,大家相互認識一下。
都是單身狗,在哪裏喫都一樣,幾個不值班的醫生紛紛應下。
嚴蕾和其他三個醫生換了醫生服,倒是留下來值班的那個一臉鬱悶,好在嚴蕾承諾給她帶點回來。
正是下班高峯,對面飯店的桌子上都是人。
昨天的老闆娘看到嚴蕾來了,當即搬出一張新的摺疊桌,又擦了四個乾淨凳子來。
“嚴醫生,要喫點什麼”
在座唯一的一個男醫生自然沒了拿菜單的權力,好在嚴蕾把自己手裏的那份給了他。
四個人點了五個菜一個湯,老闆娘笑眯眯地給他們端了白開水。
“很快就能上菜,你們先潤潤嗓子。”
嚴蕾笑着擺擺手:“我來的時候和這兒的老闆一輛車,昨天他還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這才認識了。”
“那可不巧了麼。”在座的四個人相視一笑。
嚴蕾身邊的娃娃臉女醫生從早上見到時候就對她特別熱情,現在更是花式表白。
“以後要幫忙找我,我就喜歡幫你這種大美人的忙,而且比那些臭男人細心多了。”
對面的姜醫生笑道:“嚴醫生可要當心,我們何醫生最喜歡你這種美女,指不定哪天半夜她就去敲你門了。”
幾個人嘻嘻哈哈間,點的菜就上全了。
老闆娘還送上了一盤子草莓:“自家大棚裏養的,什麼藥都沒打。”
何醫生挑了個草莓去蒂,遞到嚴蕾嘴邊。
對面的肖醫生故作惱怒:“別太過分啊,難得來了個美女,你居然比我還殷勤。”
“行了吧你,嚴醫生那麼漂亮,追她的人肯定海了去了,你就靠邊站站吧。”
嚴蕾嘴裏塞了個大草莓,笑着看他們吵嘴。
倒是姜醫生抓到了重點:“所以嚴醫生你有男朋友嗎來這兒他沒意見嗎”
嚴蕾臉上笑意不減,只是眼睛卻低垂下去,像是在看菜:“有啊,我就是來這兒找他的。”
都是高智商的人,哪裏看不出嚴蕾情緒不對,姜醫生訕笑,拿起筷子招呼起來:“光顧着聊天了,菜別涼了,這次小嚴初來乍到請客喫飯,下次我們這些前輩也要再請一次做回禮啊。”
“好啊好啊,我們就去那家聚客來吧。”
肖醫生抽了抽嘴角,瞪了起鬨的何醫生一眼:“在那喫一頓能抵一個月是不”
嚴蕾不解。
“就是一頓喫掉一個月工資的意思。”姜醫生夾了塊豆乾,“我們何醫生不着調那麼多年了,小嚴你也早點習慣的好。”
一頓飯喫得賓主皆歡,飯末,何醫生抱着肚子裝哭:“完了完了,發現了這家店後我估計又減不了肥了。”
肖醫生懟她:“沒關係,錢包不是減肥了麼。”
走的時候,老闆娘將打包盒包好,遞給嚴蕾。
“這裏面我放了一盒草莓,你們多嚐嚐,女孩子多喫水果好。”
嚴蕾有些不好意思,但架不住老闆娘實在太過於熱情。
傍晚時分,天際的火燒雲暈染了整片大地。
飯店老闆騎着摩托車停在了一處小院門口,門前的銀杏樹蕭條,越靠近這個小院,心境就越發詭異的安寧。
踏進院子,便看到石板長廊上坐着的男人,眉目溫潤,眼角卻有一條極淺淡的疤痕,一路蜿蜒到了耳後。
見人來了,他便放下手裏的圓木和刨子,指腹摸索着剛剛打磨好的木牌。
“來了。”
“陸爺。”飯店老闆垂手而立:“一切都按您說得做了。”
陸堯點了點頭,將手裏木牌鄭重地放到一邊的錦盒裏:“辛苦了,安叔。”
“能給陸爺辦事是我的榮幸。”
陸堯勾了勾嘴角,拍掉身上的木屑站起,安叔跟着他朝屋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