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女兒美不美 >1.01 美
    1 新生

    夜深了,落地窗前月影搖曳,夏夜燥熱,便是風力強勁的空調也吹不散一屋子的悶熱。

    臥室的正中大牀上,被褥凌亂,偶爾傳來的兩聲蛙叫聲驚擾了熟睡中的女孩,“陸堯,好吵啊。”

    一直沒有入睡的男人聞言按下隔音窗的遙控,紋理偏淡的手指細細撥弄開懷裏人的額角碎髮。

    他就這麼看着她,每一眼都是似乎要把女孩刻入骨髓的深邃。

    如此直到夜盡天明,一陣晨風吹散了天際最後幾顆星星,黎明前壓抑的黑暗終於到來了。

    陸堯俯身,淺淡地脣壓上女孩的眉心,離開的瞬間,溫柔的眸色被銳利取代。

    起身下牀的動作乾淨利落,彷彿剛剛的柔情只是錯覺,拎起牀下的包,開門離去,不帶一絲眷戀。

    此去一別,恐是一生。

    ~

    “不準走”

    嚴蕾猛地從牀上坐起,額頭一片冷汗。

    轉眼看了看窗外的枝頭,一輪初日正掛在天際。

    疲憊地靠到牀頭,側臉弧線緊繃,只覺得這一覺睡得還不如不睡。

    前段時間她一直忙於拿下德國的醫生執照,連軸轉下幾乎每天休息不到四個小時,可眼下她剛剛睡了十幾個小時,卻比前幾天更累。

    眼下補個覺,更是夢魘不斷。

    果然不能閒下來,一閒就容易胡思亂想。

    推開被子摸出快要沒電的手機,關掉靜音,裏面的未接來電幾乎要翻頁。

    一股腦刪了個乾淨後,方纔接上充電器靠到牀頭。

    正欲單手覆眼,就看見手腕上的那串沉香木手鍊。

    不記得戴了多久了,線頭已經磨損得很嚴重,是時候該換條繩子了。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來電顯示上沒有備註。

    “喂。”

    “阿蕾,你導師告訴我你想回華國”

    嚴蕾淡淡“嗯”了聲,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阿蕾,你外公不是讓你畢業了就去公司嗎”

    “你外公歲數大了,你就當哄他開心。”

    每次都是這樣的對話,嚴蕾早就能背下來了,但是她還是舉着手機聽着電話裏的人嘮叨。

    她媽媽是獨女,對外公的傳媒帝國沒有絲毫興趣,一心撲在舞蹈上,偏偏嫁的老公也是個臭味相投的,只知道擺弄他那一屋子的。

    好在兩個人交差性質地生了個女兒,嚴蕾也因此自小就被嚴老爺子費盡心血地培養,更是讓她以十五歲的年紀便入駐董事會。

    可惜,這位有着“皇太女”之稱的傳媒帝國繼承人卻在叛逆期來臨之際跑去學了醫,眼下甚至要跑回華國。

    原因她不說,但是幾位長輩卻是心知肚明的。

    終究不過是爲了個男人。

    聽完了嚴珂的老生常談,嚴蕾順手就掛了電話。

    赤腳下牀踩在羊毛地毯上,粉紅的腳掌映襯着圓潤的指甲,絲毫看不出跳了多年芭蕾舞的痕跡。

    以前總有那麼個人,每天都會用精油幫自己按摩腳掌,不厭其煩,日復一日。

    不知不覺間,那個人居然已經走了六年了。

    果真是光陰似箭啊。

    簡單洗漱過後,嚴蕾從衣櫥裏翻出件米色大衣,又拿了墨鏡圍巾將自己裹嚴實了,方纔出門。

    華國近幾年來日新月異,但是越往國境線走,就越有一種時光在倒退的錯覺。

    寒冬的早晨,嚴蕾獨自一人站在路口,四周人流涌動,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

    等高峯期過後,她才攔下一輛出租車,朝着州市衛生局趕去。

    她的醫師執照是在德國考的,回國行醫需要一系列瑣碎的程序。

    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也沒完全辦妥,她只能帶着個裝了各種證件的牛皮袋出了辦事大廳。

    轉身看了眼人來人往的大廳,嚴蕾壓了壓墨鏡嘆了口氣。

    從包裏掏出手機,撥通了越影的電話。

    她早就訂好了下午直飛南城的機票,爲了辦事效率,只能找關係了。

    傍晚時分,南城機場的人流已經漸漸散去,自然也沒什麼人注意到獨自一人拉着行李的嚴蕾。

    前段時間消耗的精力太多,今天也沒怎麼勞累,但是她卻覺得連骨頭都在疼,索性就隨便找了家酒店入住。

    拉着行李走進電梯,臨關門的時候,幾個男人急匆匆地擠進來。

    嚴蕾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其他舉動。

    電梯的一層層的上升,嚴蕾隔着墨鏡,看似是在看樓層,實際上卻是在觀察身邊的幾個人。

    很快,電梯就升到了七樓。

    嚴蕾推着行李走了出來,其他幾個男人也跟着走出來,彼此間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走廊前面有個拐角口,嚴蕾拐過牆角的瞬間,腳步開始加快。

    身後的幾個男人見狀也加快了步調,酒店的走廊很長,頭頂的燈光不好不壞,但此刻卻顯得太過於陰暗。

    就在她尋找突破點的時候,離她最近的房門被拉開,一隻手突然伸出,用力將她拉了進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走廊裏傳來一連串的開門聲。

    腳步嘈雜中,隱約能夠聽到肉搏聲。

    之前拉她的女警察安撫地對她笑了笑:“抱歉小姐,我們在收網,這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剛剛可能想要挾您做人質。”

    身後的警察見她居然實話實說,生怕嚴蕾被嚇到,卻沒想到她只是點了點頭,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

    “他們是毒販”

    女警察眼底劃過驚詫,誠實地點頭。

    門外的搏鬥聲停了下來,女警察拉開房門,嚴蕾跟着她走了出去。

    剛剛跟着她的五個毒販悉數被按在地上,幾個便衣警察正押着他們帶上手銬。

    嚴蕾對這個場景沒有什麼興趣,冷淡地瞥了一眼後,便準備離開。

    走廊狹窄,就在她路過最邊上的一個毒販時,那人猛地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迅雷不及地劃傷了壓着他的小警察手,趁着警察條件反射地收手之際,揮舞着刀口朝着嚴蕾的脖頸襲來。

    靠近的警察完全趕不及,那個被劃傷的小警察也傻了。

    就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的時候,嚴蕾略略仰頭,刀口堪堪掠過她的動脈血管。

    趁着這個時機,嚴蕾反手扣住毒販握刀的手腕,找準麻筋略使巧勁,小刀便掉到地上,又被她踢到牆角。

    撤回的左腿順着發力的方向,曲起的膝蓋狠狠抵住男人的腿窩。

    毒販單膝跪地的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地聽見了那聲骨頭錯位的聲響。

    手銬合上的時候,那毒販還倒在地上哀嚎。

    可惜他一手一腿都用不上絲毫力氣,只能被人拖着走。

    先前那個女警察急忙追上準備回房間的嚴蕾,掏出自己的警官證:“小姐,麻煩您跟我們去警局做個筆錄吧。”

    本打算回房狠狠睡一覺的嚴蕾停下腳步,伸手摘下鼻樑上的墨鏡,露出一雙盈盈水光地黑眸子,桃花眼眼尾徐徐成扇,流轉間媚色叢生。

    墨鏡掛在指間,劃出一個流暢的弧線,嘴角微微挑起,三分風情微露,已然看呆了眼前的女警察。

    “明天可以嗎”

    “可以可以。”女警察似是被魅惑了一般,只知道點頭。

    關門聲響起的時候,她纔回過神來。

    帶隊的隊長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讓你找她做筆錄嗎”

    女警察按了按眉心,“我今晚就在這裏守着,24小時之內補齊。”

    隊長本想說不合規矩,但是想了想,她也就目睹了個結尾,明天就明天吧,待會兒去前臺問下情況就可以了。

    等隊裏的人押着毒販回去,女警察方纔搖了搖頭。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也難怪古代會有帝王爲了一個女人國破人亡。

    如果那些禍國妖姬長這樣,那的確就有這樣的本事啊。

    次日一早,嚴蕾的房門便被敲響。

    煩躁地翻了個身後,終於睜開眼。

    這段時間她是別想休息回本了。

    任由敲門聲規律地響着,她卻恍若未聞地走進浴室洗漱。

    打開門時,她正推着行李箱準備離開。

    女警察看了眼她的行頭後,很是慶幸自己一直堵在這兒。

    又在警局裏耽誤了大半天,好在嚴蕾趕到車站的時候,離發車還有一段時間,她便趁着這點兒時間拐進了營業廳辦了張新卡。

    十二月的街頭,風又冷又狠,凍刀子般地割着人每一寸露在外面的肌膚。

    嚴蕾站在路邊,將手機裏的舊卡壓斷,扔進了垃圾桶裏。

    駛往南城平市的巴車裏稀稀拉拉地坐了大半車的人,有些昏昏欲睡,有些精神抖擻。

    嚴蕾淡淡地掃過車上人的面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手指緊緊壓住鑰匙串上的一塊桃木牌。

    牌面上紋理已經不甚明顯了,但是她還是能夠準確地摩挲出一個“陸”字。

    發車兩個小時後,他們的車不出所料地被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