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动作已经放的很轻了，但身体划过被子传来的窸窸窣窣声还是逃不过他敏锐的耳朵。
几乎是在唐棠起身的那一瞬间，张起灵就睁开了眸子。
他侧过头，望着唐棠坐在床边的背影。
在他这个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唐棠身上青紫色的痕迹。
那是昨晚留下的斑驳。
张起灵看起来确实是有些闷了，说话没有黑瞎子会说，性格没有吴邪好，出手没有解雨臣大方……但实际上，他在平时对待唐棠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
这种温柔不是解雨臣那样如沐春风的温柔，而是行为举止间的克制与冷静。
昨晚要不是唐棠使劲缠着，张起灵也不至于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
看到那痕迹的一瞬间，张起灵就垂下了眸子，再也不敢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多逗留一秒。
唐棠抱着衣服转过头，黑色的长发散在羊白玉般的皮肤上。她很显然是看到了张起灵那窘迫的样子，唇角微勾，笑出了声。
“醒了？”
张起灵点了一下头，额角蹭在白色的被子上，墨色的发散开。
因为是侧躺的原因，他昨日被唐棠剪短的刘海微微下垂，搭在前额上。那张俊朗的脸完整地露了出来，微薄的唇轻抿着。
张起灵被刚才那一幕刺的不知如何是好，在缓了许久之后，又闭上了眸子。
唐棠笑道：“醒了就别闭着了，想看就看。”
张起灵浓密的羽睫微颤了一下，越发地沉默。
她要是再说下去，张起灵可能就要直接站起身子去厕所进入逃避状态了。
唐棠不再逗他，赤着脚走在沙发旁，拿起一边的睡袍，慢悠悠地走进了盥洗室。
等她洗完澡从厕所出来之后，张起灵已经穿戴好了。
他坐在圆桌前，手里握着白玉茶杯，轻轻地饮着。黑色的长裤衬着那双腿越发的笔直，半张脸沐浴在从窗外投进的阳光下，如神袛一般。
听到动静，张起灵缓缓地抬起眸子，在看到唐棠的样子之后脸色一变。
唐棠还未来得及问他怎么了，男人就一手拽起了身侧的大浴巾，罩在了她的身上。做完这些之后，张起灵快速转过身子，用手猛地拉闭了窗帘。
黑色的落地窗帘被拉起，遮挡了所有的阳光。
好在现在是大白天，房间不会黑漆漆一片。
唐棠：“……”
唐棠：“噗。”
他的动作真的利落极了，干脆之中还带着一些微妙的小可爱。
这是为了防止她走光？
防止外面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所以才这样？
张起灵面色沉了下来，他侧头看着唐棠，语气重了些：“别笑，把衣服穿好。”
“怕什么？”唐棠用手指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脚尖点地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下，“我们这是总统套房，窗户是单向玻璃。里面看得到外面的景色，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儿。”
她把身体乳涂抹在玉腿上，白皙的手指从纤细的脚踝揉捏，慢慢摩擦到修长的小腿，在小腿肚子上揉了揉。
“不然你觉得，我昨天会和你在窗边做呢？”
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那确实是很刺激的。
而且那种姿势和模样，张起灵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抵不过唐棠胡搅蛮缠，脾气上来之后的娇横。
再加上在那种特殊时候，说什么话都显得有些多余。
如今这些事情，被她用这种轻佻懒散的语气说出来，一向云淡风轻的张起灵也有些微妙的不自在起来。
他的耳尖罕见的泛起了绯红，张起灵沉默地侧开头，把背后的卫衣帽子戴在头上。
“这也害羞？”
唐棠故意逗他，“那你说，我们要是去野外，怎么办？”
“唐棠！”
张起灵呵斥了一声。
唐棠才不怕他，甚至还对着羞恼中的男人勾了勾手指，点了点身侧的床单。
“过来，帮我涂身体乳。”
张起灵再次哑然。
唐棠总是能把一件事情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又以张起灵不能拒绝的方式圆回去。
她了解张起灵，就像是张起灵也了解她一样。
犹如天生的猎人，把张起灵吃的死死的。
“怎么？”唐棠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故意道：“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她知道张起灵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他觉得尴尬了。但她就是故意这么说，因为如果她不说，张起灵就会一直陷入一种微妙的情绪里。
果然，听到唐棠的话，张起灵动了起来。
他走过来，从唐棠手里接过身体乳，挤了一些放在手心，手掌试探性地去抚唐棠的肩膀。
唐棠闭着眼睛，轻声道：“现在手里打一圈，把身体乳晕开，再给我抹。”
张起灵照做。
他手指保养的不是很好，除了骨骼分明之外，手指上还带着一些薄茧。抚在她身上的时候，总能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等抹完身体乳，换好衣服，唐棠就把一边的袋子递给了他。
“拿着。”
张起灵手指间里还是身体乳的香气，他就着那味道接过了袋子，用眼神表示疑惑。
“衣服，”唐棠对着镜子描摹着唇部，轻声道：“你和吴邪他们今天不是要去新月饭店吗？穿这个衣服去。”
去新月饭店的事情，吴邪昨天已经提前交代给胖子和张起灵了。
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哥儿三个还专门去了一趟王府井，在那儿买了几件笔挺的西装。
张起灵把手里的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淡声道：“吴邪昨天已经买了。”
“吴邪？”
唐棠慢悠悠地扭过头，那双凤眼上下打量了张起灵一圈，朱红的唇扯了扯，露出一个笑：“你觉得吴邪买的衣服好，还是我买的衣服好？”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总不能还穿着几百块钱的破烂西装吧。”
唐棠的语气太理所当然了，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吴邪买的衣服，确实是不如唐棠给的这件高级定制的西装俊挺。
张起灵：“……”
他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因为唐棠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