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二百一十二章
    皇后得宠,一应衣裳首饰俱是上佳,挑衣裳的又是宫中六司中最擅搭配的女官,眼光独到,由她亲挑搭配的衣饰,自然不会有任何错处。



    然,皇后却未见得满意。



    女官额头上渗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放在往日,皇后从来不曾挑剔,她们的活计可称得上再轻松不过,然今日却不知为何,无论她挑选哪一样饰物或是衣裳,皇后却始终只是摇头。



    次数多了,女官不由有些惶恐:“娘娘究竟要见什么人?”



    皇后便轻飘飘地扫她一眼。



    那女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再不敢多发一言了。



    然,她刚低头,便听皇后笑了一声:“我是,我是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啊……”



    声音里,竟有些难掩的紧张。



    那宫女不觉有些意外——不单单是她,尚在殿中伺候的每一个宫人,都有些讶异的模样。



    她们这些人,俱跟在皇后身边多年,见惯了皇后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姿态,如今日这般紧张到一身接一身地换衣裳,却似记忆中头一回。



    不由自主地,众人也对皇后接下来要见的人多了几分期待。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



    皇后手边的茶从温热到冰凉,再换上一杯新的,一盏接着一盏,她望眼欲穿地将宫门的方向望着,但足足过了许久,那宫门始终被掩得好好的,半点要开启的迹象也没有。



    众人不由偷偷去瞧皇后的脸色。



    但见皇后一张脸由期待到失望,由激动到苍白,到最后时,只剩下满脸的失落。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皇后如此惦念……



    然,越是这样,众宫人便愈发地连大气也不敢出了,众人面面相觑着,行走的动作都下意识比平日多几分小心。



    皇后枯坐着,在最上头的位置,将一盏冷茶牢牢捧在手里,指甲用力发着白,她却不以为意,许久,她方才苦笑一声:“她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



    许多疑惑的目光纷纷朝着皇后望了过去。



    但见皇后慢腾腾地将茶盏搁了,缓缓站起,轻叹了一声,提了步,竟是要朝寝殿走的架势。



    恰在这时,宫门突然发出沉闷的响声,后头,一张圆圆脸出现,众多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朝那处望了过去,只望一眼,立时转回过来,再往皇后离去的方向看。



    便见皇后已停在当场,急急地转身过来,朝宫门处望去,随她的动作,头上一支步摇流苏不停晃荡着,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看的两眼发直。



    往日,皇后从不不在意任何事,她每每行事,便如一个最称职的皇后一般——不独霸圣宠,甚至于对陛下的宠爱,她们冷眼瞧着,似有些避之不及的模样。



    她出身南地士族,身份高贵,又在高位居移气养移体多年,自有一派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雍容。



    然而今日,最是稳重的皇后却一反常态地如一个妙龄少女,莽莽撞撞地,轻易为一件事而喜形于色。



    虽则,现下她面上并无半点喜悦之意。



    非但没有,在看到阿圆孤身一人进来时,眼中盛满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似的。



    “她不肯来,是不是?”



    那是皇后的声音,充满了沮丧。



    阿圆一见容后失了往日气度,心中一慌,忙不迭地跪了下去:“娘娘……”



    容后这才回过神来,四下扫一眼,见宫人们俱都将头低着,方松一口气,抬了抬手:“枯坐半日,累得我头疼,你随我进来伺候。”



    众人都听得明白,这是要将阿圆留下来单独问话了。



    一群人去得快,不过片刻,便走了个干净,有人机灵,小心将门掩上。



    眼见着再没了任何一双多余的眼睛,阿圆方才抬起头来:“娘娘,她原是要来的,可不知为何,王府四姑娘的车驾都到了宫门,却被永安王强押了回去……”



    她是内廷女官,竭力地不叫自己说话时带上一丝感情色彩,只实事求是地:“王妃留臣在府上略吃过一盏茶才肯放四姑娘随臣一道,臣怕出什么意外,便与四姑娘一道坐了马车。”



    这是事实,有迹可循。



    她抬头,望一眼正若有所思的容后,停顿片刻,复又继续道:“永安王说,他府上四姑娘已经许了人家,对方出身士族,规矩大,不喜媳妇擅自抛头露面……”



    许了人家?



    容后面色一白:“她竟已许了人家?”



    她年岁还小,虽上次在国公府时有过惊鸿一瞥,但容后更多的记忆,却是停留在十数载前的那个小小的巴掌大的婴孩身上。



    “我还没有来得及见她一面,她便要嫁人了么……”



    她惊叹时间过得太快,快到她竟连一寸过往都来不及抓住——而后她飞快回过神来,皱起了眉:“她许了什么人家,规矩竟大成这样?”



    不许媳妇抛头露面?



    莫说这是在民风开放的北地,便是南地士族,也从未有过不许女儿家在外行走的规矩。



    她是要嫁去怎样的人家,尚未过门,却已被管束起来,若是这样,日后,她,她怕是会很艰难……



    她是那么重要的身份,怎可轻易定了亲事,那,那自己可能以强权压人,叫她的婆家不敢放肆?



    容后面上有些发白。



    手,已下意识地将袖子一角紧紧地握住了,手心里,一层又一层的汗不停往外渗着,她摇摇欲坠地立在那处,唯一口银牙咬得死紧,几要恨不得将永安王千刀万剐似的。



    “那个糊涂鬼,他给阿笙许了什么亲事?”



    牙齿格格地打着架,狠狠地,容后面上有些狰狞:“他是个贪杯好色的人,他能给阿笙挑上什么好亲事?!”



    语中愤怒,几要满溢出来。



    阿圆跪着,听着容后话里透出来的意味,不由有些心惊。



    “娘娘……”



    阿圆听得自己有些迟疑的声音,试探地:“娘娘,那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要嫁要归家,实则与咱们也没什么干系……”



    你又何必如此对一个外府的庶女如此上心——若是叫两位从来不被皇后疼爱的皇子瞧见皇后这般模样,怕是要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