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三十二章
    可今日怎的这般奇怪?王妃心中有气,非但不要她来劝不说,反留了这庶女在屋里?



    要知道,今日王妃这场滔天怒火,多多少少都是因这庶女而起的呢……



    玉嬷嬷一边往外退一边在心中暗暗地想着,又忍不住偷偷往季笙身上打量,由上至下的,一寸一寸打量着,越是想,便越是觉得不解。



    王妃这一次十分反常……



    季笙比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着,却不在意,只安静立在一边,直到玉嬷嬷不见人影,她才听见耳边传来永安王妃似笑非笑的声音:“你定十分奇怪,我为何会将你留下来。”



    她心情不佳,声音也跟着有些阴阳怪气的。



    永安王妃自入主王府以来,便一直将王府里头的大权牢牢握在手里数十载,王府里的鲜花开过一茬又一茬,唯独永安王妃这一枝长盛不衰。



    这样的人,便是咳嗽一声,季笙也不敢掉以轻心。



    “母亲既特留了阿笙,自是有母亲的思量,阿笙不敢轻易揣度。”季笙小心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唯恐一个字说的不对便惹了永安王妃的猜疑。



    永安王妃便哼了一声:“你倒是乖觉。”



    外头放了帐子遮光,便有些暗,季笙尴尬立在永安王妃身边,又被她拉着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低头去瞧永安王妃的脸色,只在心中暗自揣摩着她的意图。



    但她实在猜不到。



    如今她身边虽不至人手匮乏,但到底都是新来的,尚在磨合期,纵然果真得了什么消息,也不敢擅自说与她听,又加之云舒院地处偏远,消息闭塞——她又哪里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笙不敢擅自接话,只战战兢兢地立在那处,背上却不知何时悄悄渗出一身汗来,将衣裳濡湿了。



    她却动都不敢动,只勉强支撑着一具病体,面上却仍要装得天真懵懂。



    也不知过了多久,永安王妃才终于撒了手,也不知想到些什么,便同季笙道:“阿笙,你关在府里这许多年,可想过出门?”



    语气多有试探。



    季笙心中一紧,她本能便要摇头,可见永安王妃一双眼神明亮,似将一切都洞察,不知怎的,她头便摇不下去了。



    “想过的。”季笙面上有些难堪,“阿笙不敢欺瞒母亲,阿笙其实……”



    话到嘴边,她又有些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将那句话说出来。



    “好了。”永安王妃见不得季笙这拖沓的性子,“你莫不是忘了你上次为什么挨打不成?”



    她说的十分清楚,季笙却有些想不起来,她搜肠刮肚地仔细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竟会有这样的经历,再抬眼看永安王妃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一顿,倒突然想起一桩已可称得上是改变她命运的事情来。



    前次季笙突然消失,她坐等又等也等不回来,不由觉得心中十分不安,往日喜爱的躺椅看着便也跟着看不顺眼起来,及至半夜时,季笙才被两个婆子架着重重扔回到云舒院凹凸不平的石地上。



    她非人,由来最喜昼伏夜出,是以云舒院的大门刚有了动静,顿时便落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季笙被重重扔在地上,衣裳褴褛。



    扔季笙的婆子嘴里也不干不净:“果真和她母亲一个贱样,大庭广众地被脱了裤子打板子,还是娇小姐呢,日后看她还怎么蹦哒?”



    季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伸手,想拉季笙起来,却苦于无形体,一次次地去拉季笙,却一次又一次地都是徒劳,香茗又早睡了,及至第二日早晨起来,方才发现季笙浑身是血地躺在院里。



    再之后,便是香茗事无巨细地照料,衣不解带地服侍着季笙,可香茗始终是人,又只得一双手一双眼,也会疲惫,不过是一个疏忽,便被季笙寻到了机会,吞了东西。



    这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她自重获新生以来,便再未想起过这件事——或是因为自己来历实在不堪,或是因为那位去的太凄惨可悲,所以她一直都下意识地将过去遗忘,可如今被永安王妃一提,潜藏的记忆顿时喷薄而出。



    是她。



    是她打了季笙,叫季笙受尽了屈辱,绝望之下,才走上那条路。



    是她,是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季笙饭菜中下毒,又不肯下得太重,便令厨房停了季笙的晚饭,这才叫季笙勉强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至今。



    季笙这才想起些被她下意识忽视的很多细节来——若不是当家主母下令,谁又敢向府里的姑娘下毒呢?谁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苛待她呢?



    季笙觉得身上有些冷。



    她定定站在那处,将永安王妃盯着,目光幽深且痛苦,还带着无数的后悔折磨。



    她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了——一个小姑娘家,被当家的主母勒令脱了裤子,叫下人掌刑,还让那么多人看着。



    永安王妃分明早就将季笙在往绝路上驱赶了!纵然季笙不是这王府里的小姐,纵然只是寻常农女,遇到这种事,也只有自我了断,更何况她系出名门,虽不受宠,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日后,她又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



    季笙本能摇了摇头,“母亲,阿笙不爱出门,阿笙真的不爱出门……”



    不知何时,季笙面上已布满了泪水,满脸都是惶恐不安。



    永安王妃见得季笙这般模样,方才觉得心中好过了一些——外头的她对付不了,可握在手里的,于她而言却不过是一个小小蚂蚱,只需动一根手指,便能将她碾得灰飞烟灭。



    “阿笙。”她拉了季笙的手,目露慈爱,“月底要去上香,明日你父亲要纳侧妃,这都是需要阖府女儿出面的事。你久居云舒院,养了一副怯懦性子,遇上一点点事便怕得要命,又哪里像王府里头出来的姑娘?阿笙,这样实在不好。”



    季笙满面惊恐地将永安王妃望着。



    永安王妃见此,声音却愈发温柔,如正嘶嘶吐信的美女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