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二十一章
    众侍女便一一上前来与季笙见礼。



    这些婢女是被精挑细选过的,容貌都生得十分秀美,又进退有度,若非季笙身无长物,只恨不得多多地打赏一番方能不负玉嬷嬷的美意。



    这一次,玉嬷嬷共与季笙前前后后地挑了八名侍婢,加上香茗,正合了长安人惯爱的九数,倒叫季笙觉得意外。



    南人讲双不讲单,她生母是南女,说是尚在时无论做什么都要成双成对,季笙虽没那般好命亲眼见过母亲在世时的盛景,但那些传言却多少都是听过的。



    除去香茗与阮娘两个一等婢外,她还多了桔秋、松雪两个二等婢,再之外,还有四个暂且叫不出名字的粗使丫头,几个人一活动开,云舒院比只往日便多了不少生气。



    阮娘挑头,支配众人干活,对香茗这个一直跟着季笙的也没有什么争强斗狠的心思,反而处事十分公正大方,甚得众婢敬服,反而是香茗有些过意不去:“小姐,如今院里多了许多人,香茗很该早些好起来,也好瞧她们待小姐是否真心才是……”



    自季笙将那些事捅到永安王妃面前去后,众人待季笙都改了口,只尊称一声姑娘,唯独香茗自幼便伴在季笙身边,多年习惯使然,私底下那句“小姐”便怎么也改不过来。



    季笙也不在意。



    区区一个称呼罢了,她自然是不在意的。



    倒是有另一桩事叫季笙始终过不去那道坎:“香茗,你可还记得我母亲?”



    季笙只晓得她母亲是南女,生得姿容秀美,又有一副好性子,便十分得永安王宠爱,自然,也得其他女眷的嫉妒。



    再后来,季笙生母难产殁了,季笙受了迁怒,尚且还是一个月娃子便被扔到这云舒院里头来,无人问津不说,又被下了禁足令,寻常不得踏出云舒院半步。



    是以,她长至现在,莫说不知生母何等容貌,就连葬在何处,究竟是怎么入府也一无所知。



    季笙只晓得自己身份在这府里十分难堪——其他的姐妹,俱都是北地妇人所出,唯独她一个,是南女的孩子,明里暗里地没少被叫过“小野种。”



    出身不能选,季笙也不怨,但她心中到底十分疑惑:“我母亲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现下又被葬在何处?”



    她虚活了数十载,比旁人更多岁月赋予的沉稳,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区区一介南女能葬入皇陵,只盼她生母不要被随意地丢弃在乱葬岗,在地下也能安稳些才是。



    香茗年岁比季笙也大不了许多,自然也不晓得先头那位南女庶妃的去处,但隐隐约约总归是听说过一些的。是以她一听季笙提起那位,顿时便吓得一抖:“香茗不知,小姐,香茗哪里会晓得……”



    纵然晓得,她又哪里敢胡言乱语,平白搅得云舒院不得安宁?



    不过季笙也未对香茗抱有希望。她提起这事,也不过是想起昨日与季兰的那番争吵,和季芸郡主瞧见她的失态,至于其他,她暂时未想到,便也跟着错过了香茗面上的异样。



    云舒院伙食大大改善后,夜里便跟着有了饭,倒叫季笙这习惯了不吃晚饭的积了食。



    碍着昨夜突然闯来的人,她又不敢去院里头消食,便只一个人在卧房里头来回地走了数十圈,这才腿软腰酸地躺了,她一向没人管,昼夜颠倒地睡,院里多了人的弊端立时便显了出来。



    阮娘吹了灯,屋里漆黑一片,季笙白日睡多的后遗症却显了出来,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好在床上烙大饼,一双眼却在黑暗中大睁着,脑中转个不停。



    原来的小木床被换成了拔步床,锦衾堆裘中躺着一个睡得十分不安稳的她,白日饭菜有些咸,她又贪嘴多吃了些,便伸手去够茶盏。



    按惯例,阮娘会在她身边放一盏茶以备不时之需。



    季笙伸手,却摸了个空,她正要起身来再往外探,却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被衣裳料子裹着,像手臂,季笙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本能便往上头摸。



    手感甚好,带着力道,又有弹性,一时竟叫季笙有些欲罢不能的冲动。



    她正待再摸,头顶上却传来一个带着调笑的声音:“小娘子好生热气,我却有些消受不了。”



    季笙顿时醒转过来。



    屋里没灯,又放了帐子,纵然她将眼睛揉疼了,也看不到这床里头站了一个人,不由十分警醒:“你是何人?”



    碍着闺誉,到底是将声音压低了的。



    “明明昨日方才见过,小娘子这边望了?”那人似有些失望:“阿笙,你怎的这般没心没肺,实在叫我伤心。”



    阿笙?



    季笙心头顿时一跳。



    会这般唤她的人,屈指可数。



    这声音,不正是昨夜闯入云舒院的那个神秘人吗?她明明都已经避着他不敢去院里,他怎的却又到了她的卧房?



    像是听出了季笙的疑惑似的,那人便与献容解释:“我晓得阿笙你害羞,不好意思再到院里等我。可我不一样,我是男人,自然该主动一些才是。阿笙,天一黑我便来床上等你了,你说我待你好不好?贴不贴心?”



    他语里带着明晃晃的讨好,仿佛果真是痴情郎在等着心上人的垂青一般。



    季笙听在耳中,却不由气结:“说来我倒要感激阁下擅闯我闺房不成?”



    “哎,阿笙你这便想错了。我何时奢求过你的感激?”唰地一声,是他抽出扇子,在无边的夜里精准地敲到季笙头上,“是我,是我思慕阿笙,辗转反侧,不得已才来你这院里一解相思之苦才是。”



    他嘴里甜言蜜语说得好听,手下却不留情,扇子敲在季笙头上颇有些疼痛,季笙更加气怒:“阁下若再胡言乱语,便莫怪季笙喊人来了。”



    她说着便直起身子,果真一副要喊人的架势,可嘴巴才刚刚长开,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却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捂了嘴:“莫喊,你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