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十四章
    香茗到底良善,不肯将后头的话讲出来,季笙却晓得她要说些什么,却只浑不在意的一笑:“你以为我昨日谋划那一场,只是为了一餐饭?”



    那不然呢?还能是为了什么?



    香茗便有些呆呆的模样,想到外头忙碌的众人,又不敢问,只闭了口,强忍着疼痛待季笙替她上药。



    香茗身上伤口多,药粉却不是上佳,一落在口子上顿觉一阵刺痛,又不敢喊疼,只好强自隐忍下来,一双手将被子紧抓着,骨节处顿时泛起一阵白,额头也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直到季笙替她耐心上完,抬头一看,香茗已双眼紧闭晕死过去,不知怎的,季笙却觉得心中隐约有些发慌,她只当是自己身体太虚,也不在意,只趴在一旁假寐。



    时间过得快,加之众人忙碌了半日,刚到晌午,便有人去大厨房将饭菜领回,因永安王妃此番行动极快,厨子是早备好的,午间的菜色便也跟着有了新花样。



    季笙尚还在睡,崔嬷嬷便来叫门,也不多说话,只将几碟看着便甚为清爽的小菜并一碗药汤搁在一处,又与季笙请示:“姑娘先喝过药,再行用饭的好。”



    季笙谋算一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药入口时略苦,没了香茗与她递蜜枣,她也不在意,只豪爽地在崔嬷嬷等人的目光注视下一饮而尽,眼睛却不如她表现那般安分,自然没有错过崔嬷嬷面上那一抹耐人寻味。



    饭毕,季笙照常去小院消食,因身体底子虚,不过走得几步路,便出了汗,季笙自去躺椅下休息。



    她又做梦了。



    仍是花台水榭,台上人唱的是缠绵悱恻的曲,她在下头听的一头雾水,只觉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十分压抑,又说不出话来,正待要叫那人别唱,却见对方已抬起头来,目光不似往昔婉转,反多三分凌厉,十指如钩般便向她伸来,仿若地狱恶鬼突临人世,带着憧憧鬼气,抬手便要取她性命。



    季笙本能向后躲,脚一踢,顿时醒转过来。



    烈日当空,空气中的水汽扭曲蒸发着,头顶却一片阴凉,分明是个寒夏。



    季笙抬头,只见头顶上枝繁叶茂,不似往昔。



    再一瞧,她分明躺在一颗槐树下,顿时心中一凛。



    往日有香茗服侍她,自然晓得她的习惯,只将躺椅搁在柳树下头,至于槐树,季笙从来是不肯近身的。



    无关其他,不过槐木为鬼,属阴,加之季笙对自己的来历一清二楚,自然对这种带了邪性的树木十分不喜,又岂肯靠近?



    季笙四下望了一圈,被她目光扫过的侍女们便都偷偷低下了头佯装忙碌,季笙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咳了一声,刚要说话,云舒院大门却被一股力量重重撞开,一个粉衣少女已一阵风似地冲到季笙面前,季笙躲闪不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对方一个耳光,顿时眼冒金星。



    那少女打了季笙,犹不解气,只将试图上来劝解的侍女们喝退了,又将石桌上的茶盏重重往地上一掷,摔得四分五裂,这才指着季笙张口便骂:“小贱人如今得势便得意起来了?!”



    季笙不过刚刚醒来,原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懵,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顿时清醒过来,她本能便要还手,却在瞧见那粉衣少女的模样时捂着嘴笑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三姐,怎么,三姐不是从来不肯来云舒院么?今日怎的这般好兴致?”



    她顶着五根手指印,却十分气定神闲,仿佛并不将刚才那一巴掌看在眼里似的。



    可季笙越是这般,季兰却反而拿不定主意了。



    她昨夜在冷风里候了许久,自然晓得季笙是去了永安王妃的院子,那时还颇有些得意,只当季笙是去挨打的,



    却不想,季笙去了一趟毫发无伤地出来了不说,大厨房却被换了厨子,云舒院又多了许多仆婢,又加上她从崔嬷嬷那处花了重金才打听来的传闻,心中本来就已紧绷到了极致,加之再被有心人撩拨几句,往日的盘算便被抛之脑后,被有心人撩拨几句,顿时按捺不住骨子里的冲动,一时意气之下,便冲到了云舒院来,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



    尤其,在某一个瞬间,当季兰猛地一下对上季笙的目光时,心中便不由自主发虚。



    那目光实在太寒太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般,季兰一瞧见,便觉兜头被泼了一瓢凉水般。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怪异,季兰忙摇了摇头,见季笙仍如往日那般怯生生的,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暗道一声果真是自己的错觉,原本的心虚顿时消失,勇气重归,也不与季笙废话,只恶狠狠地骂道:“你以为娘娘让你唤她做母亲,你便果真能攀上高枝不成?小贱人你也配?我呸!”



    季兰朝地上吐一口唾沫,上前一步,便要再去掐季笙的胳膊——往日季笙不知这样被她掐过多少回,是以季兰做起这种事情十分轻车熟路。



    可当季兰手刚一伸出去,却听季笙浑不在意地笑:“不过是为了这事,三姐便要打阿笙的巴掌不成?”



    她自躺椅上站起,将脸递到季兰面前,仍是笑嘻嘻的模样:“三姐心中有气,只管往阿笙身上招呼便是,可阿笙心中有疑,三姐又可否来替阿笙解惑?”



    当季笙这样说话时,身上便多了几分寻常所没有的气度来,不知怎的,季兰心中却有些发憷。



    尤其是当季笙抬头,细嫩手指触到她的手,将她高举的巴掌按下去时,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附了体,只呆呆地看着季笙动作,嘴也像是忽然失去了控制一般,“你,你要问什么?”



    季笙转头,目光如电:“阿笙想问三姐,那番话是在正院里娘娘亲自与我说的,晓得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不知三姐又是从何处听来,这才上得云舒院来找阿笙的麻烦?”